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| 微信公众号“南洋富商”
ID l nanyangfushang
作者 l 南洋富商
一时强弱在于力
千秋胜负在于理
所有的战争宣传，所有的叫嚣、谎言和仇恨，都来自那些不上战场的人。（奧威爾）
那些热爱战争的人，看他们说起战争眉飞色舞，我会想起自己小学三年级时，看露天电影战斗片，跟小伙伴谈起电影里的战斗场景。后来有一天，村里也有人去打战了，披红挂绿，敲锣打鼓，送出村口，上了军车，参军去了。学校老师在课堂上开始讲自卫反击战，有人问老师，一个炮弹要多少钱。老师算了算，说：一个小炮弹的价格，大概和老师一年的工资差不多。那一个大炮弹的价格呢？老师说：大概相当于农民全家三年的生活费。那时候我才知道战争的昂贵。一发炮弹打出来，意味着全家人要不吃不喝三年。老山战役有一次14小时发射了170万发炮弹。这得好几个县的农民，三年不吃饭，省下的钱才够这14小时的花销。那几年还有两伊战争。伊朗和伊拉克打了几年，军事开支花了1200亿美元。各种损失加起来大约超过7000亿美元。如果这笔钱换算为房子，那相当于多少房子呢？当时正是中国沿海地带刚刚开始商品房的年代，最早有据可查的是，1981年的浙江温州瑞安沿江新村，商品房价格是2600元人民币一套。不是一平米，是一套。折合人民币68元一平米。如果那几年不打战，伊朗和伊拉克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好几套新房子。但是一打仗，就得花钱买军火。如果现在遭遇战争，作为普通百姓，你的损失会有多大？假设你是一个住在深圳的小白领，刚刚花了六个钱包，凑够首付买了一套一千万的公寓。这时候天上来了几架飞机，来了一次轰炸，你的房子没了。不仅你的房子没了，附近几个小区的房子都没了。一次轰炸，给居民带来的损失就是一千亿。如果在上海上空扔一颗氢弹，价值十万亿的上海房地产就没了。我小时候对战争一点都不怕，因为我是看国产片长大的。电影里的敌人总是不堪一击，而「我方」总是英明神武，即便偶尔牺牲，也很光彩。现在的孩子也很少怕战争。他们是玩电脑游戏长大的。游戏里杀人的感觉很爽，甚至死了还能再复活。有些孩子连一场打破头皮的群架都没有过，却依然喜欢谈论战争。那些好战分子在网上敲键盘，宣扬他们的战争激情时，很少想到那些死在枪下的可能是，他的爹妈，他的孩子，以及他自己。所谓「打xx，我捐献xxx」，不过是觉得那跟他没关系。有时候我觉得，禁止血腥镜头出现在电影里的规定错误的。年轻人需要看各种战争的残忍，看到血淋淋的尸体碎块，他们才不至于觉得战争是令人向往的事。打造世界和平，要让每个人从小知道，真实的战争是什么样的。我看过美军的征兵宣传片，把军营生活艺术化得很有激情，把战争渲染得很崇高。但是每一颗美军的炸弹扔下去，都是血肉横飞的场面，都是一块块被杀者的尸体。现在的局部小战争，或许可以减少一些死亡人数，比如美军的刀片导弹，就是没有爆炸的，射中目标时，是六把旋转的刀片把目标切碎。最近他们又搅碎了一个伊朗将军。但是，这种杀伤力很小的局部战争，仅仅是战争没有升级时的一种做法。与其说它是战争，不如说是为了遏制战争的发生。一旦战争真的升级，各种大规模杀伤武器就会投入。和平年代的人对生命很敏感。比如杭州的保姆纵火案，某女失踪碎尸案，某司机带着一车人开入湖中的事件，都能引起强烈的关注和不安。在美国，校园枪击案也是热点。但是跟战争比，这些生命伤亡算得了什么。若是一场莫斯科保卫战、斯大林格勒保卫战、列宁格勒保卫战这样的战争，可能会让城市人口死掉几十万，甚至上百万。战争几年，你的亲友已经一半不在人世了。现在若是核大战发生，大多数发达国家和军事大国，都可能回到石器时代。能够幸免的只有非洲、南美洲和一些太平洋岛国。一旦进入战争状态，你会发现，一切都不像平时那么幸福了。双方都会炸掉对方的发电厂、变电站。维修一个发电厂和变电站需要几个月，炸掉它只需要几分钟。所以只要敌人偶尔扔个导弹炸它，基本上你的城市，就是永远处于没电状态。电灯不亮了，互联网没了，手机没信号了，你没法玩游戏，也没法跟朋友聊天了。晚上是黑漆漆一片。没有空调，没有电风扇，也没有电视节目。自来水也没了，你可能三个月没法洗澡，你身上的臭汗，距离三米远就可以被人闻到，马桶也没水了。有时候会忽然响起警报声，大家飞奔冲向防空洞，跌倒的人可能被踩踏而死。一个炸弹扔过来炸毁洞口，很多人就地掩埋，或窒息死在里面。外面的房子成了废墟，人的尸体埋藏在废墟下。没人有办法清理废墟，更没人去清理压在下面的尸体。整个城市都是尸体腐烂的臭味。到处是蠕动的蛆虫，和蛆虫化为的苍蝇。你知道这是来自尸体腐肉上的蛆虫和苍蝇。战争时代会有宵禁和封路。你所有的旅游计划都泡汤了。你和恋人一旦走散，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再次遇见。1949年，三年内战后，有人去了宝岛，而他们的亲人都在大陆，一辈子就这么隔海相望。再次见面已是四十年后，有些亲人已经不在人世，只能见到墓碑。战争年代的人们，物品不再是自己的。一进入战时状态，你的房子、汽车、各种财物，都可能被征用。它们能否保持完整，完璧归赵则是未知数。战争年代的钱也不再是你的。在二战时代，美国的个人所得税高达50%到90%，大多数中产阶级的财产被一扫而空。在中国，物价几年涨了几百万倍，后来是上亿倍。无论你曾有多少存款，基本上都清零了。如果你是那个年代的中产阶级，原本以为靠这些存款可以买房买车，给爹妈养老。没想到几年间，这些钱贬值到只够买几斤大米白菜，吃一顿就没了。若是当时不买白菜，再等一年，就连一粒米都买不到了。和平年代你可能需要减肥，战争年代你只能饿肚子。二战时代，日本人每天只能喝一点稀粥，发育期的孩子营养不良。二战一代的日本青少年，平均身高比和平年代矮了6厘米。即便现在，你还能看到，特别矮的那一代日本老人。不要以为战争年代可以拿一笔钱换个地方生活。那时候，银行会不许随便提钱，各种转账都可能无法使用。即便你有钱，也只能接受计划分配。正如德国的有钱人，也只能每天分到125克面包，那么，你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？若是遇到一些较大的战争，比如列宁格勒保卫战，斯大林格勒保卫战，柏林保卫战，可能上百万人就死了。即便你原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，也有可能被驱赶着上战场。一天到晚，你没法睡安稳，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死。民国时期，有些农民为了逃避抓壮丁，把自己右手食指砍断，这样就没法开枪了，就不会抓你去打仗了。大多数的战场幸存者，都有严重的心理创伤。你看到的是他们戴着勋章，以英雄的身份亮相，但是伴随他们一生的，是永远无法解脱的心理阴影和无数次的噩梦。一位从中越战争回来的老兵，在三十年后依然在半夜被战争噩梦惊醒。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，被地雷和炮弹炸成碎片。朝夕相伴的战友，转眼说没就没了。越南战争，给越南留下了百万寡妇和百万孤儿。更有无数越南人，以难民身份流亡海外。未来的战争，会给普通百姓留下什么结果呢？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这样的设想：一场战争后，你花了一辈子工资买的房子没了。即便有十几套房子的富人，也没了。战争并不是让你捐几年工资，而是让你一无所有。你的亲人死去一半，朋友也死去一半。大街上到处是残疾人。战争不是让你敲击键盘表演勇敢，而是让人民付出肉体代价。幸存者大多有严重创伤应激症，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心理阴影中。有些人无法摆脱心理困境，在战后选择了自杀。对平民而言，从来没有一场好的战争。你看到历史上那些丰功伟绩，都是以平民的人生为代价。兴，百姓苦。亡，百姓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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